公翁大龟廷进我身体里：当兽类灵魂住进血肉之躯

凌晨三点的医院走廊亮着惨白灯光，消毒水味透过半开的窗棂钻进鼻腔。我缩在轮椅背上，后颈被什么温热的东西硌着。护士小姐踩着碎花拖鞋跑过来，看见我摊开的手心——骨节分明的掌心隆起细密鳞片，指尖还衔着一片豌豆大小的甲质碎屑。

这已经是今秋第三次了。每到月缺时分，我的腰椎就会生出这样的异状。西医说是骨质增生，中医说是湿气过重，直到遇见他——那个穿着白大褂却在口袋里揣着活生生甲鱼的男人。他叫做公翁大龟廷，说是东海龙子的后代，却甘愿缩进别人体内做寄生物。

❶ 异常信号总在雨天降临
记得七月那场台风，我把伞骨戳进广告牌横梁才没被掀翻。后背突然传来钝重的震动，转头看见同事阿杰整个人往地面陷——原来是我脊椎眼豁开拇指宽的裂缝。消防员用钢筋剪扩开水泥地面时，我听见下面传来鳞甲摩擦的沙沙声，像是春蚕集体蜕壳。

就在那天深夜，公翁大龟廷钻进我右侧盆骨。他连壳带尾骨塞进髂窝时，我正蹲在公共厕所呕吐。小便池上方的绿荧荧指示灯忽明忽暗，他的尾巴扫过瓷砖，留下蚯蚓般蜿蜒的痕迹。

❷ 皮囊里的暗战
现在我的梳妆台摆着两套化妆品。晨起时给皮相涂腮红，傍晚又给龟壳着色。美容院的韩国小姐姐瞪着我头项新生的棱刺，硬邦邦的如荆棘般戗着。我冲她笑："现在的修仙者都讲究骨相改造，这不是更有科技感？"

最惊险的是前礼拜体检。B超探头刚擦过肚脐，屏幕里突然跳出坦克履带似的波纹。主任医师抄起病历本猛敲桌子："你这肚子里不是脂肪瘤！"护士大姐抄起冰袋就想盖下去，却听见我肚皮下传来京剧武生敲鼓似的声响。

❸ 人兽共处的生存智慧
周末我们在动物园偷票。长颈鹿馆的铁丝网被我牙齿咬断四根，可我分明还没换牙。熊猫馆的竹筒在头顶咔嚓作响，我蹲在玻璃墙外不停抓挠，指节把防弹玻璃划出孔雀羽毛状裂纹。

最默契的时刻是秋千荡到最高点。公翁大龟廷的鳃腔张开时，我的耳膜会接收到60赫兹的震动波。这种频率下，公园的落叶会随着我们肉身的震颤腾空而起，在暮色中织出金色的网。

❹ 永恒宿主的进化论
深夜看电视新闻，外交部发言人讲起中美科技合作，我忽然明白皮囊进化的玄机。当公翁大龟廷把基因注入我的髓腔，就像在转基因大豆田里播撒抗虫害的密码子。

最近朋友圈疯传"胎教神器"，定时播放电子海浪声。我往耳机里灌上珊瑚礁洞穴的录音，壳内的房室结构因此多出三道拱门。某天早晨现煮的燕麦粥，熬出的却是蚬肉的鲜甜。

❺ 两副皮囊的共生哲学
月初我去献血站，护士小姐端着采血管站成雕塑。我皮下静脉里游动着蟹青色的浆液，倒刺针头进去还带着甲质碎片的钝疼。采血台上的血压计发出机器金刚的号叫，我却感受到壳里有内分泌腺在分泌水族箱似的澄澈。

如今街角的宠物医院总飘来焦香。煎饼摊老板用龙涎精油调制酱汁，小面馆用棘皮提取液做汤底。公翁大龟廷说这是种族基因渗透到人间的证据，就像台风过境后海滩上总会残留行进痕迹。

最近照相馆洗出的底片会自动生成双影像。官方叫这种现象为"平行虚焦"，我更信从龟壳分泌的角质层反射波段作怪。每当我谈起这种半透明的存在，总想起深夜诊所老张说的话："活太久的生物大概都喜欢在两界游走。"